小时候接种的卡介苗，长大还有用吗

于中国出生的朋友，在自己的上臂外侧基本都可以发现一个微小的疤痕。这是小时候接种卡介苗时局部皮肤发生免疫反应，损伤皮肤然后瘢痕修复留下的印记，俗称卡疤。

我国规定，新生儿在满足条件的情况下，需在出生24小时后尽快注射卡介苗。世界卫生组织（WHO）也明确建议，没有感染艾滋病毒的新生儿或儿童需尽快接种卡介苗。

朋友们都知道，接种卡介苗是为了预防哪种疾病吗？有没有想过，留在手臂上的卡疤，能保佑我们一世不受此种疾病的侵扰吗？

卡介苗的发明

要弄清楚这些问题，首先让我们来了解什么是卡介苗。

卡介苗也是一种舶来品。它的英文简称叫BCG，全称是BacillusCalmette-Guérin。其中，Bacillus是杆菌的意思，Calmette和Guérin分别指的是两位法国细菌学家卡莫德和介兰。从字面上来理解，莫非卡介苗的意思是：卡莫德和介兰的杆菌？

确实如此，卡介苗的活性成分，就是一种减毒的牛结核分枝杆菌，而且是活的。到这里大家应该猜到了，卡介苗预防的疾病便是我们耳熟能详的结核病。

野生的牛结核分枝杆菌是有毒性的，卡莫德和介兰将野生株的牛结核分枝杆菌带入实验室进行传代培养，每传一代筛选出低毒性的牛结核分枝杆菌，继续传代培养，前前后后总共传了代，耗时13年，终于在年获得了低毒性的对人类不致病的牛结核分枝杆菌。

两人将筛选出来的卡介菌种在综合培养液中培养后，收集菌膜，混悬于适宜的灭菌的保护液内，经冷冻干燥制成了卡介苗冻干制剂。

这是一枚年的法国邮票，邮票上的两位科学家是卡介苗的发明者——法国细菌学家卡默德和介兰。

卡介苗的注射

经过冷冻和干燥后，卡介菌种是不是被消灭了？实际上恰恰相反，这一步骤是对卡介活菌进行富集、保存的过程。每毫克冻干菌苗里面减毒活菌的含量，达到了万以上的数量级。

等到要接种卡介苗了，用生理盐水对冻干菌苗进行稀释，便可以在婴儿的上臂三角肌外侧进行皮内注射，一次注射量为0.1ml。

临床上注射用卡介苗有0.5mg/ml和0.75mg/ml两种规格，也就是说，一次皮内注射至少把0.05mg冻干菌苗，也就是约5万个活的减毒牛结核分枝杆菌，注射到了婴儿的上臂皮内。

咋听起来好像很不可思议，把5万只活生生的细菌弄到婴儿的上臂皮内，就能起到预防肺结核的作用？

注意，这里接种的可不是一般的细菌，是减毒的牛结核分枝杆菌活菌。

牛结核分枝杆菌是结核分枝杆菌的一种。减毒的牛结核分枝杆菌和一般结核分枝杆菌相比较，无论是细胞膜的组成成分，还是结构、生活习性都是比较接近的。不同的是，结核分枝杆菌是会致病的，而减毒的牛结核分枝杆菌则不会。

减毒？无毒？如何理解

那么，为什么不干脆叫无毒的牛结核分枝杆菌呢？实际上这样的称呼也是可行的，在宣传上也可以避免造成大家的误解。

严格来讲，即使是经过不断地传代和筛选，再传代，得到的也只能是极低毒性的牛结核分枝杆菌。

我们拿除法运算来打个简单的比方帮助读者理解：拿数字1做分子，代表野生株的毒性；拿传代次数n做分母，1/n代表传代n次后菌株的毒性。当n的次数越多，1/n的值就会越来越小，代表菌株的毒性会随着传代次数越来越小。

当n趋向于无限大时候，1/n就无限趋近于0。就好比说，随着传代次数的不断增加和不断的筛选，我们可以得到接近于没有毒性的减毒活疫苗。这里的减毒菌株，也就可以近似理解为无毒的菌株了。

好比一次拆弹训练

那么，减毒的牛结核分枝杆菌活菌苗，是如何实现预防肺结核的效果的？

我们人体与外界相通的环境，比如口腔、鼻腔、消化道、尿道、阴道，是有细菌共生的。在这些部位，人体细胞和常见共生菌和平共处，甚至互利共赢。但是，人类细胞对细菌的容忍度是有限的，这个容忍度的底线，就是黏膜屏障。

当细菌透过黏膜屏障进入人体内环境，免疫系统就会马上激活，识别并清除细菌。卡介菌株也是细菌，所以当它们进入婴儿的皮内后，也会激活人体的免疫系统对卡介菌株进行清除。

这个过程非常复杂，既有天然的免疫反应，也有特异性的免疫反应。这个过程的实现，主要依赖于淋巴细胞和巨噬细胞与卡介菌株的相互作用。我们来看看这一系列反应的结果：

第一，卡介菌株被消灭了；

第二，留下了大量的抗体和记忆淋巴细胞。而这些抗体和记忆淋巴细胞，就是预防肺结核的关键。

抗体可以在结核分枝杆菌入血后，第一时间与细菌的表面抗原结合，同时记忆T淋巴细胞可以快速识别结核杆菌并释放细胞因子，指挥巨噬细胞，对结合了抗体的结核杆菌进行识别，吞噬，清除。同时，一系列其他类型的针对结核杆菌的免疫反应，也在快速启动，协同杀菌，比如激活记忆B淋巴细胞，分化成浆细胞产生抗体补充血浆中的抗体浓度。

简而言之，接种卡介苗就好比让机体接受一次拆弹训练，只要能记住这一次拆弹的过程，下一回拆同样的炸弹，是不是会容易很多？

这样一来，要完成这场卡介苗的免疫大战，除了疫苗之外，完善正常的人体免疫系统也是必不可少的。

而临床上，这一问题如果被忽视，将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比方免疫功能低下，或者处于炎症反应期的婴儿，接种卡介苗，有可能对机体造成不同程度的损伤，甚至会导致生命危险。临床指南也对卡介苗的禁忌症有严格的限定。

长大了还有用吗

那么，小时候接种的卡介苗，长大了还有用吗？

你记不记得自己打过几针卡介苗？赶紧数一下手臂上的卡疤有几个。

血清中产生免疫效应的结核杆菌抗体，会逐年下降，除非有结核杆菌的感染刺激记忆淋巴细胞分化并产生抗体不断地进行补充，但这显然是不可控的情况。

根据文献报告，按照国家免疫计划接种卡介苗，接种后4–8周会产生免疫力，可以维持3–4年。

有临床研究对接种卡介苗的儿童长期定期检测血清中的结核抗体滴度，发现超过50%的儿童在接种数年后，出现抗体检测阴性，表示疫苗失效。

所以，小时候打的卡介苗，不代表可以一劳永逸。除了注意自我防护之外，医院检测血清结核抗体滴度，依据检查结果和医生的建议，决定是否补种疫苗。

高危职业，如呼吸内科医生，定期进行PPD皮试（一种检测结核菌感染的试验）显得非常有必要。预防为主，防治结合，才能避免结核杆菌的感染。

疫苗的有效免疫时间

除了卡介苗，其他疫苗也有类似的有效免疫时间，以乙肝和脊灰疫苗为例做参考提示：

乙肝疫苗

一般来说，完成《国家免疫规划疫苗儿童免疫程序表》（下称《疫苗规划》）0–1–6（出生后24小时–第1个月–第6个月）完整的接种流程后，国产乙肝疫苗的作用时间是4–5年左右，而进口乙肝疫苗抗体持续时间为9–15年不等。

脊灰疫苗

改进的灭活脊髓灰质炎疫苗：在第2个月、第4个月，第12–18个月接种3次，可使99%接种者产生3个型抗体，至少维持5年。

减毒活疫苗：我国采用的是三型减毒活疫苗，口服疫苗后约2周，体内即可产生型特异抗体，1–2月内达高峰，后渐减弱。3年后半数小儿抗体已显著下降，故一般2–3年应加强一次。《疫苗规划》采用的是1剂灭活疫苗+3剂减毒活疫苗的方式。

（本文图片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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